第二十三章一切皆为虚幻-《重开三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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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而,他专心摆弄着茶具,动作优雅,似乎茶就是他眼前的一切,他的眼神超然空灵,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。一道茶又一道茶,丽江的朋友轻声对他说:“你也喝啊!”他便礼貌地笑一下轻轻地啜一下。

    我心想,他的心怎么这样静呢?是丽江把他熏成这样的吧!就在这样的气氛里,丽江的朋友给我讲故事:有一天,一个远道而来的外国人来到丽江。

    见一位纳西老奶奶慢慢地走路,慢慢地做事,就忍不住说:“您为什么那么慢呢?”老人家慢慢地说,人,生来都是往一个方向走,那就是坟墓,急什么呢?在丽江,很少见到急躁张扬的人,即使是很有锋芒的宣科先生,也往往是用当默的、调侃的方式表达他的见解,而当他每天晚上沉浸在他所倾心的纳西古乐中的时候,他依然是静的。

    丽江,到底是什么让人在你面前停了下来?是丽江的天、丽江的水、丽江的山、丽江的城、丽江的人融在一起所产生的那种魅力。

    也许可以把它叫作文化,也许可以把它叫作“场”,进入这种文化这种“场”,就痴迷,就单纯,就快乐,就淡泊,就安宁,就沉思,就有灵感。很少有什么地方,像丽江这样,让我心动,又让我心静。对在丽江古城的一家小店,我买了一只木手镯,上面用东巴文写着“缘”。

    含义这样复杂的词是用一组图画一样的象形文字表达的,我能看懂的,是其中那一双眼睛。初识丽江以后,我就像与它结了缘,我的眼睛就追随着丽江。从夏到秋,我来了三次丽江,以至于丽江人问:“你是没走呢?还是又来了?”

    我心里说,也许有一天,我来了,就不走了。

    三百多年前的历史曾经呼唤的一个名字;抑或是这个名字在呼唤历史。

    呼唤那片被铁蹄践踏得破碎了的历史,呼唤那被硝烟模糊得面目全非的历史,呼唤那备受屈辱而又不甘屈辱的历史,呼唤那被扭曲而仍在拼命挣扎的历史。

    他站了出来从闽西北邵武县衙惊堂木声中站起来,从父老北望的忧患目光中站起来。

    当封疆大吏尽皆股栗拱手请降的时刻,当辽东名将迭遭败绩敌焰正炽的时刻,你站出来干什么?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官微职卑的六品县令?

    你毫不理睬一切睥睨,也似乎对世俗的嘁喳充耳不闻,携请缨印信,大步登上宁远城楼,一炮将不可一世的努尔哈赤打下马来,威慑皇太极竟至仓皇失措!

    兵还是那些兵,饷还是那些饷,身后仍是那个朽如搞木的明王朝,面对的仍是那伙杀红了眼的后金骠骑恶煞,为什么,为什么你一来,形势就顿时改观?为什么你不但不怵,还试图将拟就草稿的历史重新改写?

    古人云:“文以气为主。”作为一支军队,一个真正的人,又何尝不是以气为主?)

    岁末,照例有许多贺年卡飞来飞去,像候鸟一样。

    飞向我的鸟儿,身上披着五彩缤纷的羽毛,还有无数的祝愿;从我手上飞走的鸟儿,却是小小一袭素羽,里面的话也简单,千篇一律的,写的是一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

    我的鸟儿太朴素,既不富贵也不现代派。我让她就这样飞向你,愿你明白这一种真挚。

    我想了很久,该在那洁白的羽

    我想了很久,该在那洁白的羽毛上抹上什么颜色?那么多的朋友,不同的亲疏,不同的期待与理解,我写什么呢?我厌恶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热情的句子,透着虚假,肉麻。我更不想用东洋、西洋的文字把我的鸟儿涂得七彩斑驳,光怪陆离。

    面对等候起飞的白色鸟群,我竟微微凝眉沉思了。

    仿佛一股清凉的气息拂来,一句遥远的诗句来到我心间。我微笑了,就是它吧,于是向每一袭羽毛.上抹上这淡远而润泽的墨迹。

    我不禁想起你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,想起我们在漠漠红尘中平淡或奇特的相遇,怎么变换第一朵微笑,第一瞬凝望,然后在彼此生命的画纸上留下深深浅浅、祜枯润润的痕述,里,清泉石上流。这是我向往的画面,我迷恋的音乐,把它送给你,你明月松同照,明白吗?

    给你,聪明而安定的女孩。人生不可能有大多狂喜大悲,在这里找不到的浪漫奇情,在别处,在远方也依的是海市县楼,流浪的日子是累人的,而你为此,巳投掷了不少黄金韶华。

    真要把所有的青春千金一排,做一次豪赌吗?为什么不回到起始的一切的一切,听其自然,如松间明月朗朗地照,如石上清泉涓涓地流,不好吗?单地?打口,这内诗是一种宁静,淡泊的人生态度,你喜欢吗?

    给你,我朝夕共事的朋友。我们原该相知很深的,但也许太熟悉了,反而无法真正沟通,一株柳树与一株水杉,载得再近也无法彼此了解。但是我们不是草来。我们为什么这样?

    真想让你明白:我无意于与人竞争什么,也不想在某个光圈中成为聚光点,我只想在自己的国墙之内,让我的心灵自由生长,迎风开出素淡的花。可是我不能解释,因为那也许低看了你。

    对你,这句诗是一种无须防范,了无芥蒂的默契,你会珍惜吗?

    给你,一个特别的男孩。在所有的情感中,你都无法安于一个角色,可大幕落下你又觉得孤寂难耐。你频繁地接近那些赏心悦目的女性,又时时告诫自己:你是不可能真正付出什么的。这种诱惑与抗拒的游戏,你把它当成一杯咖啡,先煮沸,再等它凉,苦的液体,加上糖,然后不冷不热,亦苦亦甜地咀饮。

    对你,这句诗是一种单一净洁,不染尘埃的人间情怀。

    最后,给你,我亲爱的人。

    我把这句诗直接寄上,连依托的翅膀都不用了。我想你知道,我多想走出这个千年好梦,找一段树根为枕,静静藉草而眠,让泉水在我身畔流淌,松针在我身上堆积。这时,我心中只有一片安谧,温柔,不知道什么叫忧虑,什么叫复杂,连你我的名字也模糊了,如云如雾如烟如岚,在山间若隐若现地浮动。

    对你,这句诗是什么?物我两忘,浑然天成的禅吗?仅仅是这样吗?

    我只知道,在十丈红尘之上,有这样一个去处,安宁,纯净,隽永,亘古不变。于是向片片白羽毛上抹上这淡远而润泽的墨迹: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

    蒲公英开花了,它从草长莺飞的春天,绽开过长长的春天,它那微小鹅黄的花盏,甚至金黄到秋天的深处,满山遍野的野菊染尽乡村山野的时候,还有三三两两的蒲公英开着呢,它们或瑟瑟地开在一个风霜落不到的岩石下,或开在一蓬枯白得如同旧白线的枯草篷子里,像一簇簇微微燃烧的火苗。

    它们黄茸茸地亮着,泥土就还醒着,村庄就还醒着,鸟儿和虫子就还醒着,直到一场漫天漫地的鹅毛大雪之后,它们在白皑皑的雪层下沉睡了,泥土就也沉沉地睡去了,村庄以及世界上的一切也都沉沉睡去了。蒲公英是春天最早醒来的,它醒了,大地就醒了,村庄的春天就醒了,村庄新一轮的岁月就醒了。

    村庄的女人们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就早早把它们带进邻近的城市里,那时它们有的刚刚冒芽,有的刚刚鼓起三五个青豆般嫩嫩的蕾,有的刚刚绽开了黄茸茸的一两朵花。它们被摆放在城市拐角处的冰冷马路上,但更多的是被放在简陋的竹筐里,在村庄女人高一声低一声的胆怯叫卖声中,流浪在城市的喧嚣声或那一条条仄斜而沉寂的幽长小巷里。

    第三天,停车场上空落落的,全部走光了。园是废因。城是死城。感到空前的疲倦。只有他不能离开,七月间,他将走得更远。他将北上向空阔的加拿大。但在那之前,他越过凯茨基山,向多于铜像,铜像多于行纽约,循传说中惧内猎人的足迹,越过孔小城四郊的墓碑,必须像一个白发的老兵,独守一片古战场。

    至少夜间比昼间热闹。夜间,至少墓碑的那一面很热闹,自虑而自嘲地,他想道。电影院门首的广告画,虚张猫眼的月为鬼魂唱一整个通宵,连窗上的雏菊也失眠了患得患失地伫立在街角。子夜后的声势,探手欲攫迟归的行人。

    只有选不掉的邮筒,梦魇陷得更深。为何一切都透明得班车,警铃叮叮,大惊小怪地踹过市中心,小城的t种学院走过蜡像馆走过郁金香注可怕?这里没有任何疆界。现在覆叠着将来。

    他走过己的街上。这种完整而纯粹的血的方场,但大半的时间,他走在梦里走在国内走在记忆开候,他往往一星期不讲一句话。寂寞,是享受,还是忍受,他无法分辨。冰箱充实的时候,

    信箱空洞的时候,他似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忘,且怀疑自己的存在。立在塔顶,立在钢铁架构的空中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时人亦冷漠而疏远。何以西方茫茫,东方茫茫?教实是国,我是王,自面来自怒,他想。

    地来后,她来后便是后,和我同御这水晶的江山。她来后,一定带地来塔顶,接受寂寞国臣民的欢呼,铜像和石碑的欢呼,接受两军铁炮吴吴的致敬,鼓角齐奏,鬼雄悲壮的军歌。

    她来后,一定要带她去那张公园椅上,告诉她,他如何坐在那椅上,读她的信。也要她去抚摸街角的那个信箱,那是他所有航空信的起站。她来后,一定要带她去那家德国餐馆,要她也尝尝,那种冰人肺腑的芳冽,他想。

    她来后。她来后。她来后。他的生命似乎是一场永远的期待,期待一个奇迹,期待一个蜃楼变成一座俨然的大殿堂。期待是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燃烧,使焦灼的灵魂幻觉自己生活在未来。

    灵魂,不可能的印第安雷鸟,不可能柔驯地伏在此时此刻的掌中,它的翅膀更喜欢过去的风,将来的云。他钦美英雄和探险家,美他们能高度集中地孤注一掷地生活在此时此地,在血的速度呼吸的节奏,不必,像他那样,经常病态地生活在回忆和期待。

    生死决斗的武士,八肢互绞的情人,与山争高的探险家,他钦美的是这些。他更钦美阿拉伯的劳伦斯,同一只手,能陷城,也能写诗,能测量沙漠,也能探索灵魂,征服自己,且征服敌人。

    秋是收获的季节,我却是两手空空。一年、两年过去了,总是在不安和焦虑中怪谁呢,很难回答。

    久居异乡的兄长,业余喜好诗词。前天寄来南宋词人朱敦儒的《西江月》:日日深杯酒满,朝朝小圃花开,自歌自舞自开怀,无拘无束无碍。

    青史几番春梦,红尘多少奇才,不消计较与安排,领取而今现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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